他因何以蛇為鎖
小女孩,消失在村莊的盡頭
春日。成安縣一個偏遠的村莊。一個有些阻霾的午后。
一個身著碎花上衣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從家里跑了出來。她的一雙小手插在衣服的口袋里,兩支羊角辮隨著她的跳動在她的頭上一上一下地跳著舞,一笑起來露出嘴里剛掉了的幾個豁牙,使得這個小女孩多了幾分靈性和可愛。
農村的午后很安靜。有幾只雞在路邊的垃圾堆上刨食吃,誰家的狗猛地竄了出來,把雞嚇得“噌”地飛到了墻頭上。它們也許見證了即將發(fā)生的那場罪惡,但它們是動物,它們不懂得人的語言,也不懂得人的世界里那些復雜的情感。有兩三位老人懶洋洋地蹲在自家的墻根下,不時抬頭望望灰暗的天空,在心里盼望著太陽露出它的笑臉來。他們的眼睛無意間追隨著小女孩一蹦一跳從他們身邊經過的身影,直到小女孩消失在村莊的盡頭......
他不顧一切將小女孩摁倒在地
他的祖輩不是這個村莊的。在很小的時候,他隨著母親改嫁到此地。一個外來的人,在家族觀念仍然很強的農村,他倍受歧視和欺凌。他的母親對此除了嘆氣,也無可奈何。
該上學了,小朋友們互相招呼著上學去,唯有他,用腳踢著路上的小磚頭塊,低著頭遠遠地走在他們后面。強烈的自卑心理使他一直未能融入到他們中去,無論在學校還是放學以后,同學們打著鬧著,相約著一起寫作業(yè)或者到鄰村看電影,他卻永遠是一個毫不相干的看客。
他越是這樣,人們越不把他當回事。他們好象已經習慣了看他的笑話,或者就是為了給這個小村莊留一個茶前飯后的話題,這使他的性格越來越孤僻,他在表面的畏畏縮縮骨子里卻是忿恨難平中長大成人。娶了媳婦后,他的性格有所好轉,他也曾想溫柔地對待妻子,他也曾想在愛和被愛中享受自己的小生活。然而,因為貧窮,媳婦三天兩頭地跟他吵鬧,這使他始終直不起自己的腰來。拼死拼活,東挪西借,他終于在村莊的最西頭蓋起了五間新瓦房。
那天午后,是媳婦在跟他大吵一架后又回了娘家吧。他一個人百無聊賴地看著剛蓋起的房子和剛墊了一半的院子。“下午再去拉幾拖拉機土院子就全部墊起來了,幾個月的辛苦終于可以暫告段落了”。正在想著,一個小女孩蹦跳著出現在他的視野中。他招手讓小女孩過來,給了她幾顆糖果,讓她坐在自己的膝蓋上看電視。他喜歡孩子,也許到此時他的心靈都可以說是清澈的。但小女孩的清純美麗、活潑可愛使他再也忍耐不住心底的那一股淫邪欲望,他不顧一切地將小女孩摁倒在地......
他輕松地說一整天都在墊院子
第二天,公安機關接到小女孩失蹤的報案,即刻展開了調查。小女孩的父母證實,他們在吃晚飯時才發(fā)現已經一下午沒有看到孩子了,他們把村里挨家挨戶地找了個遍,喊破了喉嚨,卻沒有發(fā)現一點小女孩的蹤影。
那兩三位老人提供證言,曾看到小女孩在午飯后去過村頭正蓋房子的那家。但他們在街上蹲了有個把時辰也就回家了,小女孩是否出來他們不知道。
他被列為重點懷疑對象。但他自小養(yǎng)成的喜怒不形于色的沉著救了他。他輕松地說小女孩是來過,但她玩了一會兒就走了。他一整天都在拉土墊院子,村里的人都可以證明。偵查員在他剛墊的院子里用鐵棍戳了個遍,沒有發(fā)現任何異常。
小女孩是失蹤,還是被害?
他把蛇纏在門上的鐵環(huán)上,來代替鎖......
這三年間,他其實過得并不踏實。他不敢在院里久呆,因為花墻后面就掩埋著小女孩的尸體。他常常在漆黑的夜晚醒來,發(fā)現小女孩瞪著一雙仇視的眼睛站在床頭,他的耳邊經?;匦蔷湓挘?ldquo;我要告你”。“我要告你”,一個十歲的孩子,就是因為這句話,讓他起了殺心。他眼前經常出現自己把小女孩老膺抓小雞一樣提到屋里,一雙罪惡的手隨即伸向了小女孩的脖子這個殘忍的畫面。他甚至在陰雨的天空中,能從那些烏云中看到小女孩怒視著他的眼睛.......
惶恐的他,在屋子里四面墻上畫滿了八卦圖,從不信鬼神的他在屋脊上供起了姜太公。他聽說蛇是驅邪的,他開始喜歡起了蛇。人們看到,他的手腕上經常會纏著一條吐著長長舌芯的蛇,他外出時,也把一條大蛇三纏兩纏在門搭腰上,來代替鎖。人們對他更加敬而遠之了,都遠遠地繞著他的門走。
小女孩的父母一眼認出了孩子的花衣服
偵查人員其實從未放棄對小女孩失蹤案的關注。當三年后,他又因盜竊變壓器銅芯被抓獲,當年的小女孩失蹤案又清淅地出現在偵查人員的腦海中。
經過十幾個小時正義與邪惡的較量,凌晨時分,飽受三年心理折磨的他終于失去了他一貫的沉著和老成,供出了自己掐死小女孩并埋尸院中的犯罪事實。偵查人員連夜行動,在他家的花墻后面,挖出了小女孩已腐爛的尸體,小女孩的嘴里還塞著一塊背心料的布條,那件碎花衣服依然完好無損,一如小女孩安靜地躺在那里,熟睡著。一直堅信自己的孩子還活著的父母,當即哭暈在地......
他后來說,之所以以蛇當鎖,是他覺得蛇能幫他驅走和化解一切對他不利的人或者任何企圖。他害怕萬一哪天自己不在家,別人會偷偷地進到他的院中從而發(fā)現小女孩。這個可惡又愚昧的人呀,任他怎么搞得“群魔亂舞”,也終未能敵過偵查人員的法眼,小女孩的三年沉冤終得以昭雪。
(文:姚瑞紅)